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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骚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

2023-12-15 11:30:10 来源:润财文学 点击:4

  绍先生是我的语文老师,初二刚开学时,我搬到了新的教学楼,绍先生便是我们的新班主任。他五十多岁,常常身着一身黑色中山装,黑色头发夹杂丝丝的灰白向后梳的很整齐,短小而精悍。  “大家好,我姓骚,你们可以叫我骚老师”。这是他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我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好笑的开场白,本以为这个看着一本正经的先生会很威严,结果头一句话便让我们班如同爆竹一般炸裂开来,欢笑声打闹声起哄声持续不断,而绍先生黑着脸不停的拍打桌子,维持着逐渐混乱的课堂秩序。  绍先生第一堂课就得到一个外号“老骚”。  绍先生是河南人,操着一口标准的河南腔,这也是他为什么把“绍”说成“骚”。他也确乎“风骚”。先生的课很有意思,可能是他抑扬顿挫的语调,让平时听惯了严肃死板语气的我们感到耳目一新,就像是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富人嚼一根还带着朝露的黄瓜一样新鲜可人。先生很爱讲故事,讲他儿时听到过的童话,每当先生谈起往事时,他总会用一种特殊的神情看着我们,像是渴望又或是羡慕,然后就像是面对久逢的故友,对我们吐露心声。有一次先生说起他梦到了他的初恋,我看到先生略微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丝丝银色的光。  绍先生喜欢诗词,能做文章,而且书法也非常漂亮。先生有一方小小的印章,期末考试时,先生写了一幅字作为班里第一的奖赏,落款处盖有小小的朱红色的“绍”。先生也不是墨守成规的“老先生”,他有很多新奇的思想,也熟悉电子产品,经常在网上发表诗文。那时我有很大的网瘾,在学校封闭管理,小小的学校在小小的村里,前后左右不是坟头就是麦子地,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了。我想玩先生的电脑,就尝试求先生允许我用他的电脑发表诗文,先生同意了。然而我只是注册了账号,发了些东拼西凑的诗潦草应付,但先生并不在意我的所谓诗文的内容,他对我说“年轻就要有梦想”。  可惜我并没有先生可能期望的文学梦。先生常常感叹自己老了,可先生还没有到养鱼遛鸟的年纪。他总是把自己打扮的很年轻,短小精悍的头发向后梳理的很整齐,很有精神。有一次班里的一个女生被欺负了,于是跑到先生那里告状“老师,他们一直在您背后喊您老骚”。先生听罢,只是自嘲般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唉,老骚(绍)就老骚(绍)吧,反正我也老了”。  那是我记忆中最后一个有雪的冬天。夜半,第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飘落到这片土地,接着更多飞舞的精灵随之降临。宿舍很简陋,泡沫墙彩钢瓦,推开门就是“推开蓬雪满天”,蓝色的楼梯已经铺上一层薄薄的雪,像针尖一样微小又刺眼的闪着。白炽灯所散发的光,映射到雪上,向四方漫散,雪色与夜色相融。暖国的雪向来是冰冷而灿烂的雪花,它们总是一片一片,从天上飘下,总是那么轻柔,飞扬,自由。北方的雪却是刚烈,勇猛,总是“如粉如沙,绝不粘连”。但此时北方的雪却有着江南的柔情,“飘飘乎,仙仙乎,而幽我于广寒乎?”,浓墨渲染着夜的苍穹,并不见得一点星光,黑暗的天宇下不断飘散着柔情的花,带着醉人的凉意,带着冬的讯息,融于屋顶,融于树上,融于蓝色的楼梯,融于夜色下的麦野,融于我的梦里。晶莹的雪在夜色中并不得见,只在明亮的灯光下,方显一丝浪漫。  天将明未明,而东方的天际已于湛蓝中浮现出一抹浅显的鱼肚白,西方仍是深沉的黑暗。我踏着碎雪,也踏碎了流年,踏实了梦的残影。先生是不是也像我一样踏碎了青春?而往事之于往事便是未来,那么未来之于未来,也成了往事。  先生很爱自己的学生,像对待自己的孩子般,我总是能从他的眼睛里,感受到浓浓的爱意。学校很破旧,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十五六岁的年纪又是最有资格张扬,奔跑的年纪。学生常常装病,只为那一张小小的,签有老师名字的假条,而老师也大都知道学生是装病,不与理采,还会伴有讥讽与喝斥。久而久之就有了一个奇怪的逻辑:凡差生请假定是装病。这就像是一则寓言中所说:看羊圈的人为了愚弄村民,总在半夜大呼狼来了,后来当狼真的来时,人们也都以为他在骗人。可学生不是羊。绍先生从不去想我们是不是真的有病,只要请假,一概批准,因此先生也常被领导批评。  有一次我想出去玩,和三个同学一起去请病假。体温计已经在热水里泡过,38°C。先生说:“最近天冷,你记得多穿点,外面雪多,注意别滑倒了,看见坏人记得快跑……”。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冬日的夜晚总来的特别早,跳过了黄昏,略过了晚霞。我走出校门,像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凛冽的寒风,灰色的石子路,霜白的麦尖全都变得无比清晰明了,使我心旷神怡,充满轻快。只一刻时间,夜色便拉下了帘幕,枯木在夜色中显得更为漆黑与孤独。不知何时,月亮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云端,冲淡了浓厚的夜色。  冷。我和那三个人站在诊所门口直跺脚,呵着通红的手。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在外面多玩一会儿吧,好不容易请个假,在学校都快憋屈死了。”  “都出来快两个小时了,我怕回去老骚骂咱。”  “没事,今晚老骚在隔壁看班,不知道我们没有回来。”  我们就跑到小卖部,买了一些零食,坐在别人家的台阶上吃,又去买了一盒“黑老大”(擦炮)。“呲”的一下,“黑老大”冒出青白色的烟,我用力一甩,扔到雪堆上,“啪”的一声就炸出一个坑。我玩的正在兴致,完全忘了时间。  正在我们意犹未尽,想着到底要不要回去的时候,一束白光打了过来,直直的照到我们的脸上。  是老骚。  时间突然静止在这一刻,小卖部昏黄的灯光,灰黑色的石子路,远方霜白而泛着青色的麦尖,以及刚刚爬上云端的无聊的月都见证着四个少年的恐惧与尴尬。我低着头,双手背在后头,不敢正视老骚,两根手指不停相互搅动,纠缠。我能请楚的听到我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血液从心房喷出,涌入动脉、沿着血管奔流到全身散发着温热,又直冲我的大脑脑,红了我的耳根。恐惧爬满了旷野,像丝一样把我网住,从毛孔中钻入皮肤,进入血管,在我的五脏六腑间自由的遨游,无情的充斥着我的身体。我用力的呼吸,在一瞬间仿佛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我的胸口,恐惧在充满我的身体后,随着我一次次的呼吸,由肺排出,于是重新满旷野,而钻入朋友的皮肤中。  寂静。像坟墓般的寂静。  先生的身影隐匿在浓墨中,但仍能看出黑色的中山装,他像一座大山般高大,又不为动摇。我不敢看先生的眼睛,他的嘴唇微微的动了动,像是要说话,或是发出训斥。我的手攥的越发紧了。  “唉,回去吧,没事就好。”先生淡淡的说。  那晚先生没有那上晚自习,他在外面找了我们一个多小时,是在听到鞭炮声才过来看看的。  元旦我们不放假,补课,但晚上有一个晚会。晚会的最后,有先生的一个节目。还是那身中山装,先生很认真的唱他最喜欢的歌:地道战。不过确实不中听。  那晚我左右坐不着,突然想起了上次买了一幅飞行棋,宿舍也没有灯,就拉着两个朋友去厕所玩了起来。大概两个小时后,我们因过于激动,引来了生活老师。老师给我们拍了照,说要双倍扣分,还得全校通报批评。  我们心情忐忑。  第二天,我们在一起商量了许久,还是决定问老骚“负荆请罪”。  “老师,对不起,昨天我们在厕所玩飞行棋被通报了。”我小声的说。先生笑了笑,抑扬顿挫的说:“莫关系,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嘛。我愿谅你们了。”  北风夹杂着瑞雪下的越发紧了,雪花在空中飞舞,交织,旋转,随风升腾,时间就散碎在这充满天地的雪中,落在身边,融在心里,每当我一步步的从操场走向课堂,所踩碎的不仅是雪,也是我的年华,也是先生的年华,也是我的梦。那一行行通向温暖的脚印也很快的被大雪掩埋,不留一丝痕迹,但总会有人迎着风雪,重新踏出一行脚印。我留不住时间,只能留下承载着时间的物什。那白色墙壁上的情诗,蓝色窗帘上的涂鸦,黄色桌子上的刻字,被坏的单杠,被踢坏的门,融化了成又凝固的雪,以及先生新增的几丝白发。  东方远处的地平线上,天边的尽头已经破出一丝曙光,白的透亮,闪着金光,徐徐铺展,进而将东方的天际染成青白。我的头顶还是墨蓝色的云霞,其中隐隐镶嵌着几颗晓星,而西方仍是昏黑的夜。教学楼隐没在青色的天际,冷光勾勒出几条清晰的黑边,整栋楼像是青色的画布上滴的极规整的墨。  黑色的楼,间或晃着温暖和蔼的灯光,已经有人在教室了。  送走了年,也走了雪,也走了人。年后绍先生便离开了学校。先生可还记得那个偏远的小城,破旧的学校。可还记得《永钓鱼岛》,拼凑的“流水万千草木春”,晚会的地道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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