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

她坐在湖边给学生们烤红薯，学生们散入了山林深处。 农村的孩子就像山里的猴，只要一没有了拘束，立即跑得无影无踪。捡松香，叫勤工俭学，其实，也是春游，带他们来疯一天，野一天，放飞天性。孩子嘛，总会长大，长大了，哪还会有这样的日子？ 她就是长大了的孩子，带着沉甸甸的心事。 孩子的坐在山顶，用趖的方式，滑着草，一下子便到了山脚。但她不行，她怕，也不太会，再说，还要顾及点“老师”的体面，只有扶着树慢慢走下去。 他却忘记了年龄，带着孩子们冲了下去。只是孩子们是坐着趖，他是笑着跑。等她走到那儿，他们已经歇够了。 “老师，你不会捡，也捡不到（松香），你在这儿给我们烤红薯。我们连柴都给你拖来了。”学生说。 这是真话。他也点头，然后一通交待，把她想说的，想不起来说的，全说了。然后手一挥一一走吧！ 她以为他会留一会。 但他与孩子们一起走了。 孩子们一下子，全没入了山林。 刚开始，叽叽喳喳，声音在山林里响起。再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在互相呼唤，并且有了回声。再后来，回声越来越远，便越来越小，渐渐的，消失在茫茫的山林里。毕竟才二十多人，这山林也太大了！ 之前被孩子们吓跑的鸟，此时飞回来了，有一声，无一声地在叫。她忍不住，学着叫了几声，但不够像，也就罢了。况且鸟又飞走了。 烤红薯吧。好热。五月的南方的太阳，加上火。脸被火烤得发烫，背被晒得发烫。风吹着山上的树，阵阵松涛。哗哗，哗哗，哗哗哗。刷刷，刷刷，刷刷刷，沙沙，沙沙，沙沙沙！ 这若大的山林，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她从包里拿出书，一篇《诗经这条河》，她仿佛看到了《伐檀》中的河，又仿佛看到了《蒹葭》当中的河，还仿佛看到了《雎鸠》中的河…… 几千年前的场景，扑面而来。对着深深的湖，湖中间长满芦苇的岛，她仿佛分不清现实与诗歌，湖水清且涟漪，我欲逆流而上，仿佛依稀看见，她在水的中央…… 忽然，空空，空空。砍柴声从远处传来……仿佛要把她拉入现实，又仿佛要把她带得更远。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这不是人语，是心语。是一种无言的陪伴。他不说，但她知道。 她叹了口气。“还君明珠双泪垂”。太阳高高。艾蒿被晒出一股特有的苦味，弥漫在山林与湖水中间。仿佛她柔软又独有的心事。许多年过去了，那味道依然很清楚。独特的味道，很难忘。 山很静。因为砍柴声停了。 返景入深林，忽照青苔上。 她忍不住，站起来，循着声音张望。 什么也没有。 但一会儿，又在另一个地方响起。 阳光很亮，湖水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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