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月 - 梦想破碎的声音

原创 墨上尘事 

 

尽管还是想念，孩子们永远都不知道老师寂寞的样子，因为，只有你们不在老师身边的时候，老师才最寂寞，最想念。

 

 

文 / 镜中月

 

 

这几天的阳光都非常温暖，弥漫在阳台上，似乎把心灵深处的一切虚空都填满了，舒倘，松懈，惺忪。

 

我也饮尽了阳光的酣畅气息，却迟迟不愿意睁开眼睛，醒来后，总有一种戚戚然的孤寂感，近乎于一个人被世界遗弃的冷冷清清寂寞如雪的感觉。

曾经非常羡慕过全职太太，也许是嫉妒。我们家隔壁邻居就是。每天看她睡到日上三竿，穿着粉色睡衣，甜美可人，顾盼生辉，慵懒地晒晒被子，把门前拖得发亮，照得见人影。

相比之下，人家是一眼秋波如流水，而我就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一个油腻腻的怨妇状态了。

每天我都像是冲锋陷阵，尤其是晚上还有辅导班的那段时间，白天晚上都要上班。

常常是顶着烈日十万火急快马加鞭冲到菜市场，放眼望去，两眼放光去找大当家说的那个叫“随便”的菜。

 

然后又火急火燎慌不择路冲到厨房，洗涮切炒煮。

 

狼吞虎咽食不知其味一扫而光，再去收拾残羹冷炙，哎呀，上班时间又到了。

 

 

幼儿园的工种，不是喝茶聊天，一张报纸看半天的机构，它类似于菜市场，小猪市，鸡市，鸭市。热闹非凡，热火朝天。

这样就不难理解，我的前额为什么早早地就生了一小窝白发，尽管生得隐秘，但是我能看见，我没办法相信自己已经是个中年人了，奔五了。所以还时不时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天真，任性，矫情。心理成长怎么也没跟上我老去的步伐。

为了证明我还年轻，我还容光，常常会买一些染发剂，掩饰一下我憔悴不堪慌张的灵魂。

 

 

二零二零年一月十一日，我辞职了。

因为家里确确实实需要一个全职太太了。

老爷子八十五岁高龄了，脑溢血，在医院里躺了足足四十六天，与死神过招九九八十一次，最后才化险为夷。

他衣不解带在医院里和护工一起陪护了整整四十六天，足足憋坏了，哀怨的眼神像被打入冷宫半世的贵妃。我再优哉游哉地上班下班，难填民愤啊。

敏感的女人，都特别懂事，只要稍微给一点点暗示，就能读懂背后的意思，所以从来不会让人为难，只会为难自己。

然而，藏在内心深处的伤感和无奈，还会时不时窜出来，无法压抑。

 

我辞职的第一天，在微信朋友圈里发了一条说说，梦想破碎是没有声音的，它只是缓慢又沉默地离开了。一个作家的原话，我只是借用了一下，因为他说到我心窝里去了。

全职太太的梦想，一不小心，终于实现了。

 

回忆一下，全职太太的生活吧。

第一天，我是兴奋的，手机里循环播放的是DJ 版的《美丽的温柔》。我一手牵着老爷子的手，另一只手腾出来教老爷子“动次动次”打节奏。老爷子在我的引导下，能找到乐感，踩上节拍了，音乐一停，他的脚就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所以音乐不能停，动起来。

第二天，我给老爷子找两个空的饮料瓶子，洗净，装上豆子，让老爷子“动次动次动动次”在椅背子上打节奏，老爷子打得很欢，我在一旁拍手，夸张地说，哎呀，真棒真棒！加油加油加油！

第三天，找一个破旧的凳子，让老爷子蹬，收，收，蹬......反复练习，锻炼腿劲。

第四天，让老爷子平躺在床上，空蹬腿，空骑自行车。。

……

 

用艾草熬水泡脚

喝土蜂蜜水

蒸鸡蛋

银耳羹

肉丸子

蛋白粉

沙糖桔

苹果

……

 

 

医生打电话来回访，他们都不敢相信，以前曾经断言老爷子以后是瘫痪，大小便失禁。

 

现在老爷子能独立行走了，大小便知道表达，语言清楚，头脑偶尔糊涂，饭量很好，不挑食。

 

在以后的日子里，还会有很多很多……

第五天。

第六天。

……

 

我曾经给一个朋友的文章留言，当一个女人活出了真意，她就是明媚的，珍贵的。

 

尽管周遭不再喧闹，空气不再沸腾，只有老爷子不着边际的喃喃自语，但是我还能感受到，他说我的每一个好。

尽管还是想念，孩子们永远都不知道老师寂寞的样子，因为，只有你们不在老师身边的时候，老师才最寂寞，最想念。

虽然，没有言语，没有泪水，请给我一个拥抱，因为和你们分开以后，我不再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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